本帖最后由 湿地青衣 于 2019-7-28 23:35 编辑
他,是我童年的弓友 。 说是童年,其实年龄也是不小。不过,那年头营养少,除了头部毛发,身体关键位置没有生毛动静的。 我仍在提及他,是他自从被落水鬼拖下水,去了一个山头,没再回来。没再回来,是他过得好。 长满那山头的是茂密的竹林。去那竹林,要先穿过一段山谷,山谷走到尽头,就到了。然而,自从他守那里之后,我就不再去,因为仅仅穿过那一段山谷,就是对唯物论者的严峻考验。 时光一晃过去了几十年。直到几年前,一个投资项目的原故,挖土机爬上那山头搞了几个月,山头的下方,搞出了一个相当大的湖。挖土机走后,又是几年过去了,并不见别的队伍再来,竹林换成了毛草坡,坡下的湖边也长上了稀疏的毛草。 湖里有鱼,坡上有鸡。 湖无名,我叫它青衣湖。叫他青衣湖,是因为自从那里搞过开发之后,青衣每次假日回老家,常去看看,持弓。只要经常去就不怕鬼了。事实上,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。记得曾经有一些年,我莫名其妙地对鬼产生了兴趣,于是,每当深夜独行,眼光总会关注阴暗的角落。记得有一年夏天,一个同事的长辈过世了,我去火葬场置守,夜深,厅内闷热,无聊,于是,就出门走走。弯月刚好爬过山腰,呈现惨淡的铜黄。沿着山坡,是一行行整整齐齐的碑石,直到山顶,斑茅丛生,布局才显零乱。山顶风大凉快,我坐下来抽了七、八根烟,没见半个人影,扫兴,下山。然而,我针爱青衣湖,并无火葬场的类似想法。我只找鸡。低调找鸡,因为那地方,只有本衣去。 冬,周末阴沉的午后,青衣绕道刚到山坡,看见青衣湖边浅草处,坐了一个人。人头戴斗笠。我就地坐下,点一支烟,关注脚边叶荫下几只蚂蚁来回穿梭,猛然觉得湖边的人似曾相识,不觉抬头再望,他已不见。我走下坡,来到湖边那人坐过的地方坐下。 风吹湖面。有时,两绺轻风湖面相交,一路争锋,湖面出现一绺水线直达湖心远方。记得他被淹死后,隔壁家的伯娘,就常常教儿子有关防落水鬼的知识,我在一旁就学了许多,如落水鬼来去一绺水。 再点一支烟时,觉得无聊了。起身时弹弓从裤袋滑落,弯腰捡弓时,猛然看见身旁浅草上,有一个湿湿的屁股大的水印,与我刚才坐下屁股压折草地留下的印记一个样。我三步跳离湖边,到了坡顶,急步出山谷,没有再回头望一眼。 自从逃离之后,青衣不曾再去过,留下了一个个的或许。 或许,挖土机动了他的家,他无处安身,只得到处坐坐。 或许,那个坐在湖边之人,根本就不是他。他在数十年前的那一天被落水鬼捕获时,是不是戴斗笠呢?假如戴了,那无疑是。正想找村里人去问问时,心里觉得不妥。事实上,我也没看清楚坐在湖边的人,戴的是一个什么样式的斗笠,对当时看到的是不是斗笠,心里也不确定。 甚至,再回想,或许对当时是否确实看见湖边坐人之事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。 湖边草上留下的湿印,早已消退。然而,青衣自此不再想鬼、寻鬼。那个青衣湖,打死我也不再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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